话音刚落,宇文晔冷厉如电的目光一下子看向了对面的宇文呈,这一下,如同一道冷箭瞬间刺穿他的胸膛,心中本能浮起的恐惧和胸口仿佛真的挨了一下的隐痛,令宇文呈周身冰冷,顿时说不出话来。
宇文晔这才冷冷的又看向了虞明月。
他道:“此战,仅太原一役就歼敌七万有余,俘虏、伤者更不计其数。如意她,不过只斩杀了一名西突厥的特使,且全身而退,毫发无伤。这,算什么牺牲?”
虽然对上他的目光,虞明月的心中也战栗不已,但路已经走到了这一步,更不可能将之前的话收回。所以,她无视了宇文愆隔着众人投向她的凝重目光,轻叹了口气,露出惋惜,甚至心疼的神情,哀然道:“身为秦王妃,堂堂秦王妃,为突厥人献舞,难道不是牺牲?”
“她牺牲了什么?”
“名节啊!女人的名节,难道不重要吗?”
宇文晔的目光顿时一寒。
商如意的脸色也冷了下来——虞明月这话,说得冠冕堂皇,好像还在为自己惋惜,但其实,她这番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在告诉在场的人,身为秦王妃为西突厥特使献舞是一件羞耻的事,然后用那种心疼的表情和口吻,把自己钉死在耻辱柱上。
这种手段,倒是过去没见过的。
不知她从何处学来,却显然运用得相当娴熟。
就在商如意思考着如何应对的时候,另一个冷静,但冷静中却蕴含着一股明显的怒意的声音响起,道:“你口口声声名节,那借问虞大人,何为‘名节’?”
大殿上众人的目光顿时又齐刷刷的看向了声音传来处。
是沈无峥。
他之前一直强压着某种怒意,一言不发,让商如意都担心,但开宴之后就顾不上他了,却没想到这個时候他突然开口。而见他开口,众人倒也并不惊讶,毕竟他跟秦王妃的关系谁都知道,只是虞明月自己愣了一下,仿佛没料到他会有此一问。
一时间脑中空空,嗫嚅道:“名节?名节就是名节,还有什么意义?”
沈无峥冷笑道:“叹名节,惜名节,却不知为何名节。看来,虞大人身为集贤正字,所学所知还有待提高。”
“……”
“名节所指,乃名誉与节操。”
虞明月眼睛一亮,立刻道:“那她——”
可话没说完,自己也怔住,仿佛突然发现眼前的路已经走到了尽头,而且从一开始,这条路就走错了。
见她面色怔忪,沈无峥似已知晓她无话可说,冷冷道:“我且问你,秦王妃一剑取西突厥特使性命,不劳一兵一卒,拿下祁县县城。这件事,有损她哪样名誉?”
“……”
“身为王妃,随军出征,没有依仗庇护苟安姑息,而是持兵上阵,手刃敌使,此气节操守,比妇好昭平何如?”
“……”
“还是说,虞大人认为随军出征,是只要跟着去,跟着回,就行了?”
这一番话,说得虞明月脸色沉了下来。